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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個人只能過自己的生活, 但是看見了其他可能性後, 他的內在從此有了不同的樣貌。 ──《請問財富.無極瑤池金母親傳財富心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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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留香

那一刻,啊,就讓浮生煩惱,輕拋劍外!這首主題曲我至今心煩時仍會從腦海裡翻出來唱一唱。

宇文正

2022-01-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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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eyond beyond


 

都怪中視,竟然在我們高三準備大學聯考的那個人間四月天,播起了《楚留香》!全台灣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在看,一到週末,計程車司機不載客,夜市小販不擺攤,我這種電視兒童怎可能不看?看了熱血澎湃,週記拿起毛筆,滿紙楚留香。週記發回來,導師郭謙臣帥氣的紅色小楷寫著七個大字:「斯時留香終銷魂!」

 

我跟萍說起這事,兩人笑倒,萍說:「不只妳啊,大家週記的心得都是楚留香,有一天郭謙臣就在黑板上寫了兩句話:『莫為香帥空銷魂,且把少秋埋心底!』」

 

還有這兩句?我不記得了,萍說妳忘了嗎?那時,郭謙臣每天都在黑板右上角寫一句激勵人心的座右銘。

 

「什麼座右銘?」

 

「『妳想當南陽街的難民嗎?』『妳想當回鍋的油條嗎?』……」

 

哈哈哈,我連這事也沒印象,到底是有多混?

 

我們習慣直呼導師名諱不是不敬,是因為親切。他教我們三民主義,倒更像教國文,常常抄些詩詞格言在黑板上。我投稿給《北市青年》的文章被登出來,他還會在班上朗讀。他知道我整天魂不守舍,也習慣用江湖語言跟我對話。有次我又心不在焉,走路走到跌下階梯,痛得爬不起來,他靠近察看:「令狐大俠怎麼坐在地上?」我快要滴出的眼淚,瞬間逼了回去。



▲楚留香劇照

 

《楚留香》沒看幾集,學校就停課放我們去考前衝刺。那時我剛好讀完司馬中原的長篇小說《啼明鳥》,這部小說有《未央歌》的味道,是以東海大學為背景的青春小說。我像被雷打到,忽然向身邊親友詔告,我要去念東海,要去看夢谷!然後把所有「閒書」收起來,也不去學校了,每天讓媽媽幫我做一個三明治,朝九晚五到台大圖書館念書,兩個多月後放榜,我吊車尾考上東海哲學系。

 

大約就在放榜後的那個週末,迎來了《楚留香》的完結篇。我坐在電視機前,大聲跟著原野三重唱的男高音王強高唱主題曲:

 

湖海洗我胸襟 河山飄我影蹤

雲彩揮去卻不去 贏得一身清風

塵沾不上心間 情牽不到此心中

來得安去也寫意 人生休說苦痛

聚散匆匆莫牽掛 未記風波中英雄勇

就讓浮名 輕拋劍外

千山我獨行 不必相送!

啊─獨行不必相送!

 



▲情境圖(攝影:Huỳnh Đạt/Pexels)

 

我安然渡過了那個可怕的龍子龍女大會考,潮濕的夏夜,卻真能感到一身清風。想到自己已是從籠裡飛出的小鳥,我歡喜得做夢都在笑。雖然後來學長說,哲學系畢業的出路是去賣綠豆湯,但那一刻,啊,就讓浮生煩惱,輕拋劍外!這首主題曲我至今心煩時仍會從腦海裡翻出來唱一唱。

 

其實《楚留香》我只看了頭、尾。我對於古龍和金庸的接觸形式剛好相反,古龍是先看電視劇,國二時就看了《絕代雙驕》,愛死了演小魚兒的夏玲玲,高三斷續看了鄭少秋的《楚留香》,大一每個週六晚上跑到宿舍交誼廳看衛子雲演的《小李飛刀》,之後才去找原著看。電視劇與小說之間,似乎沒有太大的扞格。金庸則是一開始就從小說進入,後來所有金庸小說改拍的電視劇、電影我全部覺得觸目驚心,光看人物的扮相就摧毀我的想像,誓死不看。也許不是演員的錯,也許是因為古龍小說演得出,而金庸小說演不出來吧。


 

(本文選自《我們的歌:五年級點唱機》,有鹿文化出版)




作者簡介|

本名鄭瑜雯,福建林森人,東海大學中文系畢業、美國南加大東亞所碩士,現任《聯合報》副刊組主任。著有詩集《我是最纖巧的容器承載今天的雲》;短篇小說集《貓的年代》、《台北下雪了》、《幽室裡的愛情》、《台北卡農》、《微鹽年代・微糖年代》;散文集《這是誰家的孩子》、《顛倒夢想》、《我將如何記憶你》、《丁香一樣的顏色》、《那些人住在我心中》、《庖廚食光》、《負劍的少年》、《文字手藝人:一位副刊主編的知見苦樂》;長篇小說《在月光下飛翔》;傳記《永遠的童話──琦君傳》及童書等多種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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